山巔的風總是很大,雷鳥轉臉面向前方,“風吹過來了。”大風的方向帶來遠方的氣息,雷與火同清新的草木之氣交織,又被微帶鹹意的海洋之氣所覆蓋,雷鳥問:“中洲的空氣有害於那個世界的人族,對吧?”
“是的。”亞斯塔羅斯說。
“那個世界的物質對這個世界的人卻是無害的嗎?”
“差不多是無害的。”亞斯塔羅斯說。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分別?”雷鳥問。
“因為在分開這兩個世界的時候,特地作了這樣的設計。”亞斯塔羅斯說。
雷鳥歪了歪腦袋,“什麼叫‘設計’?”
“就是應當彼此橋歸橋,路歸路的意思。”亞斯塔羅斯向他沉穩地解釋道,“一個空間分成兩個世界,同樣的後裔,一者有知,一者無知,各自相隔地進化,冀圖透過兩個方向尋找兩種擺脫這個死亡世界的希望,但這個計劃是倉促的,結果顯而易見也是失敗的。”
雷鳥雖然作出了認真傾聽的姿態,但是他的眼神顯示出他理解得很困難。“你剛才在說的,”他誠懇地問,“是關於這個世界的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算是吧。”亞斯塔羅斯微笑著說。
“但是我聽不懂,”布里斯托爾說,“可以讓你或者其他人來為我解釋嗎?”
“其實還有一個更快的方法。”亞斯塔羅斯說。然後他打了個響指。
雷鳥:“?”
片刻之後,他的眼神從迷濛再度回到清明,此前的片段記憶已被一掃而空,他看了一眼亞斯塔羅斯,有點興奮地看向遠方的空間通道,同後者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他又跳出欄杆,變回原形,在亞斯塔羅斯頭頂盤旋片刻,隨即振翅往遠方飛去。
侍從返身回到內殿,再取來一套衣飾等待。
看著雷鳥自由的背影,亞斯塔羅斯說:“有時候全然無知勝過一知半解。”
他仰頭看著前方聳立的宏偉天柱,“力量帶來責任,知識令人痛苦,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有許多事情並非人力能夠扭轉。我們能為這個如死亡之卵的世界爭取的只有一線生機,為此不得不作出必要的犧牲。”他說,向著那位大海另一端的心靈之友,“你也已經有了如我們這般的覺悟,是嗎,‘術師’?”
飛翔的雷鳥化為視野中的一點,廣大而荒瘠的平原上,巨大的鍊金兵團以形態各異的“白騎士”為中心,向著四方的空間通道隆隆前進。
這一資訊量極大的畫面被各降臨點持續運作的天眼所捕捉,及時反映在工業城的總系統之中,數以百計的觀察員坐在階梯座位上,眼不離,手不停,一日四班輪替,將任何有意義的情報即時傳遞到資訊中心,經過匯總和甄選後又上交到指揮中心,由在此堅守的聯盟常務委員及時作出反應。沒有一個加入人類自衛聯盟的國家代表不承認,除了工業聯盟,沒有任何一個別的國家能這樣發揮這套系統的作用,並在裂隙重啟前後有效地幫助了那些將信任付予聯盟的國家。
在有強烈的幾何美感的工業城會議中心裡,聯盟與各國之間,各國與各國代表之間的實務會議一場又一場地舉行。透過這些高強度的會議,各國代表主動或非主動地瞭解到了目前中洲世界的總體形勢。
在總長三日有餘的天地異變中,整個中洲世界都受到了猛烈的衝擊,特別是境內有降臨點的國家和地區所受的打擊尤為沉重。就總體而言,只有工業聯盟的損失算得上輕微,災變剛過,其工業生產能力就恢復了百分之九十,與其結盟的各國雖然在管理能力上有不同的區別,但只要能夠按照此前領取的防災手冊的建議步驟行動,最主要是廣泛地向國內人民對這場巨災進行誠實的說明,即使他們不能給予物資的援助和作出可靠的表率,人民也大多能及時而頑強地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