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聯軍終於動了起來,像一頭臃腫而蒼老的巨獸,它以一種令人焦躁的速度調整自己的姿態,對注視著他們的人來說,這數以萬計的人員調動讓人感覺不到多少戰意,反而感到一種力不從心的疲軟。
新起義軍耐心地等待他們調整了兩天,看到他們的陣勢大體定型,才也行動起來。
他們的陣地已經在抵達當日準備完畢,所以新起義軍的行動是由布伯平原方向的前軍向北方聯軍打出一輪炮擊。
不得不說,這一輪炮擊的效果非常驚人,當巨大的爆裂聲在聯軍上方炸開,下方原本還算得上是有陣型計程車兵立刻變成了受驚的蟻群,氣浪到達的部分一眨眼就出現了放射狀的缺口,四散而逃計程車兵甚至連武器都拋下了,拼命擠開、推搡眼前的任何障礙,哪怕督軍森寒的劍尖就在眼前揮舞。騷亂像波紋一樣蔓延,直到眾人發現大地依舊堅實,背後沒有傳來塵沙熱浪,除了他們自己驚慌的尖叫,也沒有瀕死的哀嚎,只有從頭頂紛紛揚揚落下的白色大雪。
他們用還在顫抖的手撿起了這些紙張。
能夠看懂上面文字的只有非常非常少的一些人,但外邦人勸降的訊息就像閃電一樣傳遍了聯軍軍營。投降的條件在傳言中模糊不清,然而緊緊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的聯軍士兵並不在乎,他們不在乎會淪為奴隸,也不在乎要改變信仰,更不在乎他們頭上的貴族將領和法師會不會被外邦人殺死或者公開處刑,他們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到戰爭結束。
他們從未如此渴望活下去。
新起義軍給北方聯軍考慮的時間很短,每過一天,他們就向聯軍聯軍打出一輪空炮,沒有殺傷,造成的心理壓力卻無以復加,哪怕只用肉眼,也能看到北方聯軍營地內計程車兵越來越不穩定了,到勸降書投出第三天的下午,北方聯軍的中心才有一隊人馬慢慢走了出來。
他們離開聯軍大營,穿過兩軍陣地間的大片空地,來到塔克拉麵前。
幾乎僅憑他們身上的盔甲和長袍就能判斷他們的身份高低,相比之下,一身暗綠軍服的塔克拉除了臉和氣質就幾乎沒有特殊的地方了,華麗的衰朽和樸素的生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北方聯軍的主帥注視塔克拉良久,才說:“我們竟然從未聽過你的姓名。”
阿坎悄聲對拉姆斯說:“這話真傻。”
“因為這是最不重要的玩意。”塔克拉說,“你們以為自己是輸在了哪兒?”
對方的主帥沉默下來。是最後的自尊讓他選擇沉默。
然後說話的是法師團團長,他盯著塔克拉問:“你是天賦者嗎?”
塔克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法師團團長肯定地說:“你是天賦者。”
新起義軍的眾人臉色各異,連拉姆斯都有點想發出嘆息:難道這場戰爭給他們的教訓就是這個?
也許對失敗者來說很重要,但對勝利者來說非常無聊的對話勉強又進行了一小段,終於在塔克拉不再微笑時終止了。流程很快進行到投降和受降這一部分。
在簽下自己的名字之前,那名王族主帥看看受降書,又看向塔克拉。
他最終低下頭,按上了自己的印鑑。
第448章 勝敗之道
這場戰爭看起來就這樣結束了。
北方聯軍的中路大軍上繳所有武器,登記身份,向王國人民賠償入境以來造成的財物損失,允許新起義軍調查有關擾民殺人強暴等事件,並將與此有關的將領及士兵交由新起義軍處置之後,他們就可以依次離開這個讓人難以忘懷的國家了。
這一路聯軍中也不乏寧死不肯受辱的貴族,然而在主帥等人簽下投降書的第二天傍晚,新起義軍的前軍就在他們面前重新展開陣地,炮口調轉,向群山之上打出幾輪驚天動地的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