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遠東大君所立之帝國儲君。自今日起,我將以‘聖騎士’為首成立白甲騎士團!術士軍團為輔,徵兵全境,集百萬之師,既為我等共主之榮光,拱衛聖都,也為裂隙將啟,萬族隨時兵臨,滅世之戰中,帝國必為人類救主!”
狂風吹不散的話音猶如響在耳畔,年輕儲君踞於白聖甲之上,僅有一人,卻威勢赫赫,他面向著聖都,在他目光所指之處,轟隆巨響激起漫漫煙塵,塵霧之中現出一個巨人身形,“聖騎士”竟已被他喚醒,正一步步向此地走來!
“我以為你殺掉了這小子……我知道你對他並無多餘感情,”雷鳥喃喃地說,“將曾經那個‘雅加’的名字、臉、記憶全部篡改……那同死亡有何區別?”
亞斯塔羅斯微微一笑。
“但他現在看起來本質依舊如一。”雷鳥說。
“‘本質’不是什麼恆定不易的東西。”亞斯塔羅斯說,“就像一個鍊金造物,你或者改變它的外表,或者給它增加一些功用,或者減少一些零件,只要自誕生之日起到現在為止,它存在的過程是連續的,在‘人’的認知之中,它就仍是同一個東西,同一個人。”
雷鳥沉默許久。
“這就是你從那個世界來到這裡之後,就一直在重複的經歷嗎?”他問。
亞斯塔羅斯大笑起來,“不,朋友。”
“這就是生命!”
生命——
生命就是活著。
生存需要死亡來襯托。
沒有一個場所比醫院更能體現生與死的交界。
範天瀾環抱一捧鮮花走進門去,上午的醫院人向來比較多,所以他一走進去就很引人注目。但敢於長久將視線放在他身上的人不多,無論醫生、護士、病人還是家屬,他們往往是先看他一眼,瞪大眼睛,宛如失語,然後某一刻迅速清醒過來,移開目光,左右張望,好像在確定他們是否身處現實,確認之後又轉過頭來,飛快地看上一兩眼,好像怕被灼傷眼球一樣舉手擋住半邊臉,漏出一點眼角餘光,一邊竊竊私語。
“這是不是……?”
“應當就是……?”
“居然真的是……?”
範天瀾經過這些蛛網般的視線和低語,穿過走廊,在一間病房門口停下。
他敲了敲門。
“請進吧。”一個蒼老的聲音說。
範天瀾邁進門中。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大大的窗戶已經向外開啟,將風和光從綠意蔥蘢的窗外接進來,沖淡了房中衰老和腐朽的氣息,一名護士正在收拾東西,病床上的老人斜倚床頭,兩人一齊朝他看過來。
“執、執政官!”護士驚撥出聲。
“上午好啊,”老人說,“執政官。”
“午安,塞力斯主教。”範天瀾說。
護士強忍著激動出去了,範天瀾給花瓶換了水,把花束放進去,花梗自然散開,形成一種凌亂而生機勃勃的模樣。
“真美啊。”老主教說。
範天瀾來到他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老人看看他,又看向窗外,“這個世界也很美。”
窗外的風景確實不錯,果樹已經長到了二樓的位置,花期已過,蒙著白霜的果實在寬大的葉片間躲躲藏藏,樹下綠草如茵,越過繁茂的樹籬可以看見深綠色的廣闊田野一直接到盡頭的山麓,天氣晴朗,惠風和暢,戴著斗笠的農人正在田間勞作。樓下傳來一陣小孩子的笑鬧聲,他們似乎是被附近學校的老師帶來探望同學的。
“我好想從未見過……或者在此之前從未想過,這個世界竟能變得如此美麗。”老主教說,“這是你們的功勞。”
“你的貢獻不可取代。”範天瀾平靜地說。
老人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