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城地區已經幾乎不會發生瘟疫了。”精靈說。
“工業城是有可能發生瘟疫的,來自自然的風險無處不在,只是我們暫時還沒有遭遇。”藥師說,“預防勝過治癒,這才是我們工作的意義所在。”
“布伯平原無論氣候還是地貌都和工業城地區不同,瑪希城的人口構成也與工業城有很大區別,”精靈問,“兩地的經驗能否通用,語言、風俗和工作條件的差距是否給您的工作增加了難度?”
“只要我們工作的物件是人,我們的大多數經驗就能用上。”藥師說,“我們不能讓所有到達瑪希城的人活下來,但我們可以讓儘量多的人免於死亡。雖然說起來有些殘酷,但逃亡之路確實幫我們篩掉了一些難治療的病人,而一種疫病如果沒有在七天內殺死一個人,讓他失去生存的力量,我們就有希望戰勝它。”
“一些希望,加上對症的藥物,”精靈說,“還有周到的護理。”
“恰好我們有能夠減輕大部分症狀的對應藥物,這是最大的運氣。”
“我看到病區也管理得很好。”精靈說。
藥師說:“這是大家齊心的結果。”
他這句話說得十分謙虛。即使精靈在瑪希城落腳不久,短暫的調查已經足夠讓她認識到安置區各項工作的不可輕視。醫療區的工作流程和容納區有許多相似之處,醫療工作組同樣需要在病人中建立起一種新秩序,否則日常事務就足以把他們壓垮。在這一次採訪前,精靈用自己的雙腳和雙眼度量過這片醫療區的容積,大略計算了一下正在接受治療的病人數字,這是一個很不小的數目,堪比一個繁榮城鎮,即使大多數傷病的治療流程都不很長,但對病人的護理不同於對普通人的管理,工作組的工作量必然極大。精靈觀察醫療區時,整個區域秩序井然,衛生狀況極好,病人們也被照顧得很好,她經過了好幾個病區,那些病房房門是敞開的,她能看到他們生活的狀態,感覺得到他們穩定的情緒,他們的飲食有充足的營養,生活也有足夠的活動空間,每個街區的小廣場上都有穿著灰色病服的病人在活動和交流。
那些人臉上有對未來的美好期望。
即使並不是每個抵達瑪希城的人都能活下去,就像今天死去的那對夫婦。大多數的重病患者都會很快送去醫院,一些人能夠堅持到被治癒,一些則在臨終關懷下逝去,然後被肅穆地安葬。留在這片收治區的輕型病人大多能在三五日內感覺到明顯好轉,然後他們之中恢復得最好,也最為配合的那些會被醫療組交付一些基礎工作,讓他們把病人以其他居住區那樣的方式管理起來。每個病房,每個病區都有自己的病人代表,這些代表不僅是醫療區的秩序維持者,醫療組同病人間的溝通橋樑,因為本身的患病經歷,他們足夠了解必要的醫療禁忌,對醫療組的治療方式特別能接受,還能夠非常有說服力地安撫新進病患。
在醫療區的工作手冊中,明確地寫道,促進這些“老病人”的活躍同樣是一種有效的醫療手段。
嚴謹但不冷硬的管理,立竿見影的藥物和對病人精神狀況的有益引導一起,實現了高得令人吃驚的治癒率,病患在痊癒後回到居住區將自身所見所感分享他人,又進一步穩定了其他功能區的管理。但這些可喜的成果是透過大量繁瑣和細緻的工作實現的,將部分受助者轉為協助者能緩解一些負擔,但精靈知道工作組仍要每日天不亮起床,消毒,查房,配藥,迎接和轉移病患,培訓,學習,如此等等,警衛組會在夜裡組織三四班定期巡邏,每個街道廣場都配有警哨。
藥師來到瑪希城的時間比那位殿下遲一些,在醫療區從混亂到穩定的過程中,他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無論在何處,這樣的成就都是值得驕傲的,面對如此嚴重的天災人禍,能讓八成以上的瘟疫病人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