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關於赫梅斯的動向,部族中不安的情緒才平息了一些。但是對龍之脊本身的恐懼又漸漸蔓延起來。
恐懼是無法被說服的。塔山族長已經感到快要焦頭爛額,他知道要儘快透過龍之脊的方式只有這一種,將過冬必須要做的準備時間算進去,他們其實一天也拖不起,但塔山族長對族人的恐懼束手無策——因為不僅他們,他也害怕那條漫長的,不見天日的通道。那段時間真是塔山族長並不算短的人生中最難熬的經歷。
但在最後的時刻,術師隨著遺族的大部隊一起來到了,將其他的部族都對比了下去——雖說遺族在體力上有優勢,帶著那麼多年老的族人和嬰孩仍然是很大的負擔,不必說他們在之前的損失比任何一個部族都大得多,但他們居然沒有損失一個人!遺族人都說是術師的作用,不過對居住在洛伊斯中的這些少數民族來說,法師確實是個稀罕物,每個人一生中也總有機會見到那麼一兩次,然而和一位力量天賦者相處——這可是幾輩子都沒有發生過的!
不相信是本能的反應,如果哪種“術師”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與這些邊緣民族合作,遺族也是機會最少的,這是一百多年來不斷積累的某種法則決定的。當塔克拉和韓德前去鬧事的時候,塔山族長也帶著被愚弄的惱火跟了過去,什麼時候了,這些遺族還敢相信一個外來的騙子?!
看到那頭光滑的黑髮和近於純黑色的雙眼之後,塔山族長的惱怒和譏諷就像忽然被澆了一頭的冷水。然後外表溫和的術師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馴服了塔克拉,不僅如此,他在此後展現了更多收服他們的手段。外表怪異的強弓,即使一絲光也無依舊能視物的夜探工具,會從一個銀色的凹窩中射出明亮光芒的金屬棍子,鋒利並且用途繁多的鏟子,極其纖細卻拉不斷的線,還有至今令許多人難以忘懷的,名為糖果的美好食物,如此種種。沒有人知道術師原本將這些神奇的鍊金產物藏在哪裡,人們只知道,當需要的時候,他總能拿出正好派上用場的東西。術師和他那些工具帶來的驚奇幾乎完全將族人的恐懼驅趕到了一邊,而此後發生的各種驚險狀況則證實,術師在出發前作的保證確實毫無虛假,在大部分人看來,結果甚至比想象的還好得多。
術師的大部分工具都由遺族掌握著,但即使是最陰暗的人也要承認,遺族在匯合之後為整個群體作出的貢獻當得起這種優待。而術師加入遺族的過程塔山族長也聽說了,然後感到十分莫名,他不太明白朮師想從他們這裡得到什麼,因為術師的付出如此巨大,給予了庇護和便利是這些少數民族從未想象過的,他不可能對他們完全不要求回報,除非他是哪位慈悲的神,因為看到了這些人類所受的痛苦,從而化身來到這個世界上幫助他們。不過生存的殘酷早已讓塔山族長放棄了幻想。
然後直到今天早上,塔山族長才隱隱猜出了一點東西。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術師已經在這支組成複雜的隊伍中形成了他的權威。他此前作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改善了這支隊伍的處境,因此在各個部族的人們並不複雜的腦子裡形成了一種慣性,凡是術師的做法都是正確的,凡是術師的要求都應該達成。雖然矛盾依舊存在於各個部族之間,但是隻要是從術師那兒傳達下來的要求,塔山的男人就能和多羅羅的獵手結伴去打獵,納蘭的女人也可以容忍塔克小女孩刺眼的腦袋在自己附近晃動。
這是從未有過的局面。部族的族長和長老的權力正在日漸削弱,連塔山族長都是在今天早上才發現,在第一次從遺族那兒接到術師的命令時,他還在心中有過一些不滿和疑惑,而今天早上,他不僅毫不猶豫地轉達了術師的要求,在族裡有人抱怨為何不能再休息一會的時候,塔山族長毫不猶豫地呵斥了他,並且警告這個憊懶的族人絕對不許拖人後腿,讓部族丟臉。
塔山族長的心中自己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