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的一半沒入遠嵐的時候,鼓聲停止了。
帳篷里布料摩擦和金屬配飾互相撞擊的聲響也暫息了,守衛在外的白鳥將目光投向門口,先行走出的是與身著與他們同款黑色制服的範天瀾,黑髮黑眼黑衣,連腰間那把儀刀的鞘色都是暗黑,存在感比所有同族都強烈的他與白鳥交換了視線,然後轉身對從昏暗暮色浮現的醒目白袍說道:“術師,準備開始了。”
鼓聲再度響起,節奏已有所不同。
面容沉靜的黑髮青年放下金線蔓紋的寬大衣袖,遮住父親的遺物,抬頭看了一眼遠處後,他開口道,“走吧。”
灰白毛色的薩滿在祭壇的中心,對對面那塊巨巖上褪色的黑色圖騰唸唸有詞,赤著健壯上身,胸前繪滿紋章的狼人男性手握獸首長矛,神情肅穆分列兩側。成為族長已經17年,地位至今依舊穩固,無狼可以撼動的斯卡則站在牲禮附近,一手扶著他那把缺口明顯的黑色大劍,一手叉在腰上,是眼睛沒瞎就看得出來的不耐姿勢。
雖然這種態度對儀式非常不敬,不過在斯卡把前兩位薩滿都送歸自然之後,識趣的繼任者就不會對無法改變的東西過於糾纏了。
黑色皮面的巨鼓擊打出顫動聽眾脈搏的節奏,祭壇之下的廣場面積寬闊,足以容納撒謝爾和撒希爾幾乎所有的狼人。這是一個對兩個部落意義都同樣重要的日子,撒謝爾部落描繪了古代圖騰的血巖是狼族正統的唯一標識,即使部落分裂遠遷,撒希爾每年也會派人回到這裡參與祭祀儀式,不過族長及千夫長以下足有270人的規模還是第一次,坐在最為靠前的位置,看著祭臺上那個姿態很難說得上端正的傢伙,要說族長洛德·尖牙沒有一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甚至他的想法還有點多。
“那把劍……”他身邊毛髮青黑的騎士遲疑地開口,狼人的視力都很不錯,絕對不會看錯那把隕鐵大劍上的豁口。
“連伴身的武器都不珍惜,這傢伙算什麼騎士?”另一個青灰騎士輕哼了一聲。
“他是魔狼,這一點就夠了。”洛德·尖牙開口。
“跟魔劍狂血比起來如何?”
布拉蘭·尖鋒靜靜地看著祭臺上那個高壯的身影,作為魔劍這一代的主人,這位灰褐毛髮的狼人有一副相當穩重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他比斯卡還年輕5歲,這個年齡不僅對人類戰士,對狼人來說也是經驗和力量恰好平衡的黃金時期,“這要打過了才知道。”
“雖然是天降的硬鐵,但那些缺口是跟普通的兵器對戰時留下的吧?能承受狂血的一擊嗎?”方才哼聲的青灰騎士科羅爾·烈風說道,“就算他是魔狼,難道還能像宰掉波洛·輕捷那幫廢物一樣,亮出爪子就夠了?”
“但斯卡·夢魘對此毫無表示……”最先開口的艾維·烈火輕聲說道,“在答應合併之後,就如此挑釁我們撒希爾,他在想什麼?”
“因為波洛和他的族屬都是蠢貨,死不足惜。”科羅爾·烈風冷笑道。
“烈風閉嘴,”布拉蘭轉頭看著他,“波洛再怎麼樣也是撒希爾的人,他們死了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洛德·尖牙沒有說什麼,首先挑釁的是撒希爾這邊,波洛和他的族屬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就某種意義來說,這個結果並不出他和布拉蘭的預料。不過連同族屬在內,波洛這邊的十三個狼人在斯卡手下居然連一擊之力也無,讓他不得不重新估算斯卡的戰力。
對這個用血的代價換回來的結果,只有布拉蘭接受得非常平靜。
“不過聽說斯卡只是靠著一身力量天賦站在那個位置而已……”艾維接著慢吞吞地說道。
“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布拉蘭對他的警告似乎沒有什麼震懾力,科羅爾壓低聲音說道,“命名日祭祀這樣嚴肅的儀式,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