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支破空聲接連響起,喀喀聲也不斷跟進,目標如此明顯,又是這種距離,範天瀾出手完全無需猶豫。
一聲瀕死的嘶叫響起,子爵轉過頭,看著剛才還對他們追之不捨的危險生物被一箭射中眼珠,連尾羽都完全沒入。無論背後密集的長刺還是鋒利的口喙,連粗厚如岩石的面板在此刻都毫無用處,這頭從禁錮魔法中醒來還不夠一刻的刺盔蝠徒勞地張著巨口,慢慢垂下了頭顱。在這群遺民手中奇特照明工具提供的光線下,子爵能清晰地看到黑色的箭支沿著刺盔蝠的脖子沿著一條平滑的曲線幾乎是等距地延伸到了那個唯一的致命點。
“……咳……這種箭術,這小子有精靈的血統……?”
大法師爬起來,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腳步聲響起,遺民青年們圍了上來,被磨得鋒利異常的鏟頭對準了這三個人。
“我想起來了。”範天瀾在警戒的遺民青年背後說道,“不過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和你有過主從關係。”
“我弄錯了。你不是我的騎士,不過是個拿了我的錢就跑的騙子而已。”子爵冷冷地說。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的力量在之前的戰鬥中受到了很大損失,面對眼下的處境只能選擇暫時按兵不動。無論他有什麼樣的城府,被一群遺民拿著完全不像話的武器指著腦袋都不會愉快的,但環境狹窄,他的長劍施展會受到阻礙,更重要的是從剛才那小子上弦的速度來看,砍掉擋路者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把自己幹掉了。
範天瀾側了側頭,頓了頓才說道,“我從你那兒收到過一筆錢,那是我工作的報酬。”
“哪種護送工作能拿到那麼多報酬?”子爵說,“那是我給你去置辦劍和盔甲用的!”
“……”
目光紛紛向範天瀾投去,後者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原來不是給我的獎金。”
“看到一個跟著勳爵實習的年輕人,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他原來是個見利忘義的傭兵。”子爵說,“——你果然又回到了遺民部落。”
範天瀾點點頭,“是的。感謝你的家族。”他向著水裡看了一眼,“順便這個夜晚也感謝你了。”
“殺了他?”一個人說道,聲音裡帶著相當程度的期待和興味,“一個貴族,哈。”
子爵將目光投向對方,那是一個擁有異常髮色的男子,體格精瘦,表情不懷好意。子爵眯起了眼睛,對方挑起眉毛,微微一笑,嘴角露出的犬齒十分發達。
大法師在子爵的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不自量力……”他抖下法袍上的水滴,緩緩抬起頭來環視一圈周圍的遺民,“讓開。想再度墮入火獄嗎,異族人?”
能讓一位白袍法師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足夠說明他受到了怎樣的的冒犯。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民族對法師的印象最深刻,恐怕是遺族無疑——在正面戰場上和聯合軍僵持不下,後方卻被法師團與聖騎士團攜手突破,國都失陷,最後只能集體焚城殉國,對最為重視自己歷史的遺族來說,這份慘烈的記憶並不會因為過去了一百多年就遜色多少。
雅克大法師站在那兒,一雙利眼精光懾人,雖然此時外表狼狽,作為力量掌控者的氣勢卻補足了這一點。果然有一些遺族人的神色出現了動搖,警戒變成了憤怒和忌憚。隨後更多的人把視線轉向了某個地方,卻不是向著方才表現出無可置疑實力的範天瀾,而是他的身邊……一片淺色衣角露了出來。
遺族人低聲叫著一個字眼,自動給對方讓出一條通道。
子爵抬起眼睛,看著此前一直被擋住的那位青年。雖然同是黑髮黑眼,但那個人只是在那裡,就顯出一種完全不同其他人的特質。這種異樣感並非來自那身奇異的服飾或者其他,當那雙瞳孔幾乎是純黑色的溫和雙眼朝他看過來的時候,子爵覺得連背上那把英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