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這像什麼樣子?”他低沉地說。
看到布拉蘭仍然能夠正常地說話,洛德族才敢長長地撥出剛才憋在胸口的氣息,“聽到沒有,巴卡,坐下!”
疤臉狼人忌憚地看了布拉蘭一眼,慢慢地重新坐了回去,但他和這位部落的戰神只隔著他的族長父親,受過剛才的威懾後,他頸後的毛久久不能伏下,其餘狼人也各自噤聲。阿卡面無表情地換了個姿勢,在皮衣底下抹了抹手心的汗跡——在西海岸,“血劍”就是噩夢的代名這種說法果然不假。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些事?”布拉蘭問。
洛德族長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布拉蘭說,“我明天帶五百人去撒謝爾。”
“什麼——”疤臉想說什麼,對上布拉蘭紅色未褪的雙眼,又把後面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布拉蘭,你要不要再想一想?”只有洛德族長還能說上話,他小心地說,“拉塞爾達的大軍比撒謝爾和赫克爾加起來還要多,你帶著五百個勇士過去,也不過是白白……”和他的兒子一樣,洛德把“送死”這個詞明智地留在了肚子裡。
“撒謝爾還沒有與我們斷絕盟約,作為兄弟盟,這就是我們的義務。”布拉蘭撫摸著血劍外鞘上的劍痕,說道,“他們還沒有開始打,你們就認為撒謝爾要滅亡了?”
“我想象不出其他結果。”洛德族長說,他看了一眼垂眼盯著火塘的阿卡,心中懊悔為什麼不讓人在部落入口就殺了他們,“你難道認為撒謝爾有可能贏?”
阿卡其實一直在看布拉蘭,然後他聽見那名狼人用算的上溫和的語氣說,“沒錯。”
於是他不失時機地補上了一句:“族長最後還有一句話:如果布拉蘭回來,那你們還不算不要臉。”
洛德氣得向後一仰。
撒希爾的族長沒有再阻攔布拉蘭,各代“血劍”自撒希爾遷居以來一直保護著部落,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在完全被血劍的魔性侵蝕之前選擇了自我毀滅,留下這把可怕的武器選擇下一個寄生者。即使有精神不穩定這樣的隱患,撒希爾仍然一直給予“血劍”崇高的榮譽和地位,甚至在威信與號召力上,族長也不能與他們相比。就算有人暗地裡散播此次出行是為撒謝爾陪死的傳言,布拉蘭還是沒花什麼力氣就徵召到了他需要的名額,就是質量有點不那麼如意。
阿卡倒是認為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在他來之前,族長說了,如果他死在這兒,他就把洛德他們的腦袋砍下來,給他喜歡的女人當嫁妝。
如果他這次能活到夏天,晚上就再也不用自己動手了!阿卡在馬上用毫無活力的表情振奮地想。
從來沒有這種問題的布拉蘭不知道年輕人的夢想,他回到部落才三四天,剛知道撒謝爾惹上一個大麻煩不久,斯卡就派來了這樣一個人物。曾經共有的經歷讓斯卡對他的性格頗有了解,即使沒有遠東術師,布拉蘭仍然會趕赴這樣一場戰爭,但他也難免會想,如果沒有遠東術師,他們還會不會發生這樣一場戰爭?
洛德不是昏聵的族長,雖然他的兒子腦子確實不太好。和撒謝爾結盟並不是他們輕率的決定,時至今日雙方卻沒有履行過什麼像樣的內容,很難說該算哪一邊的問題。不要說盟約中的榮辱與共,同進同退,連兩族在領地中線共建定居點的約定都快被所有人忘記了。前年是有待在準備,去年擱置則是因為帝位爭奪之戰,然後斯卡·夢魘撕下了拉塞爾達所有貴族的臉面,他不僅把本來觸手可及的東西扔在地上,還踩了幾腳。布拉蘭個人認為他幹得挺不錯,洛德卻氣得大罵了三天,不過這還遠遠算不上撒希爾要對撒謝爾面臨的困境旁觀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從帝都來的鹽官的“告誡”,沒有比這更確實的情報了,洛德族長沒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