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狀況大概可以將他麾下的人口分成兩大團體:與撒謝爾交換而來的兩千五百多名奴隸,和當初一同遷移過來的部落集合。部落集合已經是被打散的狀態,曾經的族長和長老們只剩下一些裁決矛盾的權力,而這種權力一開始就雲深裝進了籠子,過去那種生殺大權再沒有存在的基礎。他強行攤平了這些部落原本的階級結構,使自己的指令能夠不受阻礙地傳達下去,將髮色膚色甚至語言都不盡相同的這些人盡力從群體糅合成一個集體。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有效的,雖然有幾個前提,這些部落是面臨生存危機才向他交付了權力,和先天有組織和武力優勢的遺族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他構建起了管理的網路,使與山居部族的許多交流都能透過他們進行。但這種做法對新進的奴隸團體卻不太適用,雖然這些奴隸毫無組織可言,在生存得到了保證的情況下,他們對各種命令都毫無牴觸,非常易於管理。
作為奴隸,他們確實只要聽話就足夠了。但要使他們成為真正的勞動力,就要向他們傳授相對先進的基礎勞動技能,還必須給予一定的尊重和保護,使他們產生安全感和歸屬感,才能在契約約定的三年之後留下儘可能多的人口。人口就是資源,不僅對這個世界的領主們,對雲深來說也是一樣的。
對這些奴隸的登記,編組和分配都很順利,工作磨合的情況也在預想之中,雲深本就事務繁多,有些問題在別人看來也不值得勞煩他,當他知道的時候,接連發生幾次的奴隸私藏私逃狀況已經造成了某些後果。
雖然至今沒有一個人能離開預備隊控制的邊界,但這些因為術師才得到如今待遇的奴隸居然如此回報,讓不少人對他們原本就有的不信任再度加深。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奴隸——在身份上,可以說所有人都是屬於術師的,住行上因為條件限制有所區別,可也只有這點區別。那麼隔閡來自哪裡?
雲深看著預備隊收集,範天瀾和塔克拉整理而成的報告,將結論說出來的時候,原本對玄侯的行為有意見的一些人也有了別的想法。
雖然和已經接受了大半年啟蒙教育和技術培訓的山居部族們相比,這些奴隸絕大多數已經可以認為是對世界認知低下的文盲,矛盾卻不能算是原住民們引起的。無論他們曾經的身份是失地的農民,敗戰計程車兵,遇劫的商人,還是倒黴的遊歷者,他們能忍耐狼人的奴役,卻總有某些人始終不能適應在聚居地的生活方式,準確地說,是不能接受這種“在術師面前一切平等”的價值觀。
這與他們生來受教的是相悖的,人生有高下之分,而除了被神眷顧的人類,其他種族都天生揹負罪孽。比中央帝國的權力之影更廣闊的,是教會的傳播,不管國王和領主們對神光日益微弱的教廷是何態度,都不會去妨礙傳教者勸誡自己隸下的子民安貧樂道,守紀恭敬。
這是武力之外的另一種統治手段,和歷史的任何一種時期一樣,有人在該丟掉的時候會丟掉這些東西,有人卻始終虔誠堅信。這少部分人作為奴隸的時候,即使被牢牢控制,但在他們眼中,狼人兇悍卻愚笨,耕種和冶煉水平遠遜於人類,在供應部落的生產和與其他部落的交易上甚至要倚重他們這些奴隸,雖然自由和安全都毫無保障,他們心中卻有不可動搖的優越感,這種被塔克拉評價為“x都不值”的優越感在來到聚居地之後會遭到什麼打擊可想而知。
畢竟要說天生罪惡,沒有比遺族更深重的了,可這些遺族人不僅深受他們新主人信賴,甚至那位“術師”也是同樣的黑髮黑眼,聽說總不如親見更讓他們動搖。
何況他們身上還揹負著教會的任務,不僅僅是傳教,在此之前也和聚居地無關,他們在獸人中的時候就在收集某些東西了。無論斯卡對此是否察覺,他已經把他們送到了雲深手中。
玄侯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