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這位看起來年輕得有些過分的黑髮術師語氣中沒有徵詢的意思,他在用一種很平靜的態度命令他。李雲策遲疑了一下,轉頭看了旁邊一眼,精靈路德維斯已經把同樣失去意識的墨拉維亞扶了起來,由於墨拉維亞剛才涉嫌襲擊術師,剛才和範天瀾一同歸來的預備隊隊員已經圍住了他們。
“現在不能說,就等能說的時候再來。”雲深淡淡地說,之後就不再理會他。
塔克拉找來一名預備隊隊員讓他去醫務室傳話,自己仍然留在雲深身邊,雲深拿著龍牙匕首劃開範天瀾背後的衣物,揭掉被血貼在傷口上的布條,用牙咬開木塞,將白蓉花研磨而成的止血粉灑在傷口上。這種來自精靈饋贈的藥品效果顯著,範天瀾背後的傷口很快停止了流血,雖然那些遍佈在他縱橫錯亂的傷口看起來仍舊怵目。
醫務室的藥師和實習護士們不久之後就帶著擔架趕了過來,在這次意外狀況中,除了被氣浪衝倒時眾人受到的擦傷,和附近操場上有孩子被倒下的體育設施砸中,只有範天瀾一人受了重傷。所幸的是術師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身上的血跡都不是他的,手腕上那個曾應冰山修摩爾所求切開,如今再次綻裂的傷口也已經只剩下一根細細的紅線。、在檢視範天瀾的傷勢時,藥師正明被雲深叫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雖然意外於術師的囑咐,他還是小心護送著範天瀾回去了。雲深一手搭在另一手的手腕上,看著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然後才轉身面對帶來了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會面的客人。
“我想這種場合是不太適合用來會面的。”雲深說。
扶著墨拉維亞的精靈看了周圍一眼,苦笑了一下,“確實如此,術師閣下,雖然這並非我等所願。”
“現實總難如人所願,”雲深說,“我們換個地方。”
在正在按部就班建設的各項基礎設施完工之前,能夠用於會見客人的如今只有雲深的專用的書房。精靈和李雲策在踏入之時不免吃了一驚,因為在這個採光良好的寬大房間內,書架直達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的書籍看起來實在不像個人能夠擁有的藏量。
墨拉維亞沒有受到什麼特殊待遇,不過為了預防更多意外發生,他被安置到了別的地方。術師去更衣了,然後一名外表有些文弱的黑髮青年給他們端來了茶水,他的衣著和氣質都不像僕人,放下茶水之後,他的目光還在李雲策身上停留了一會。
“你叫李雲策?”他問,然後又用遺族的語言重複了一次,“‘李雲策’?”
李雲策看了看他,“……我是。”
“我是守族現任的祭師鬱金。”那名青年說。
李雲策站了起來,守族的祭師是他本來要找尋的物件之一,沒想到在這裡被對方首先認了出來,雖然這名祭師的年齡也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我聽師長說過,李雲中前輩要在留下之時,就決定將雲字輩在子孫身上傳下去,直到他們回到夫人的埋骨之地。”鬱金說,“你是他的……?”
“雲中是我爺爺的名字。”李雲策輕聲說,“我把他和父親都帶回來了。”
鬱金一時沒有說話,故人終於歸來,他們卻已背井離鄉。而對他們這個命途多舛的民族來說,真正的故鄉更是不知何時才能回去。正在相對沉默間,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此地的主人踏入了他的領域。
“久等了。”雲深說。
鬱金收起茶盤退了出去,對這位外表俊秀,氣度從容又難以捉摸的年輕術師,在兩人的初次接觸之後,李雲策對他就有點不知該如何應對了。他日後是要留在這裡的,而“術師”主宰著這裡的一切。
“請坐。”雲深對他說。
目前身份定位還是來客的李雲策只有坐下,雲深落座在他們對面,精靈看著他,先開口道:“術師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