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明琅道了謝,便同容清子轉身離開了客棧。瑚羽坐在窗前的一處空座位上,她的小童站在一邊,主僕二人皆是沒說一句話。長澤自然沒有留下的理由,他是南柯的身邊人,必得跟著南柯,這裡人多,也不見得白日裡就要起什麼衝突。南柯收回目光,轉身去尋這孤竹郡客棧的掌櫃。
因為這次修士人多,客棧的櫃檯便設在了天井處。南柯瞧見了好幾個眼熟宗門的修士,可見這次鹿野墟小會的確是來了不少人。
遇見熟識了,兩方便見了禮,魔修玄門雖然各有各的傲氣,但是這一聲安還是道得出口的。
待到了南柯,她便給了九嶽仙宗和笑春山的信物。
掌櫃老闆也不曾想能同時看見這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宗門信物,一邊嘖嘖稱奇一邊交了令牌。
南柯道了謝,同長澤折返時便聽到一陣騷動。
長澤朝那邊望一望,卻皺了眉:“好像是瑚羽那邊。”
“啊?”南柯抿了嘴唇,剛想著白日裡沒有事端這就起了事端,“怎麼回事,去看看。”
擠過人群,南柯回了大堂時便見瑚羽立在一旁,與一名伐神期的男修對峙。那男修臉龐通紅,顯然是讓人掌摑過,他嘶了一聲,看著瑚羽笑道:“你這雁洲的小娘,性子還挺烈。爺就喜歡烈的,不過洗髓的修為就別想著去小會了,還是藏在洞府裡與人做爐鼎罷!”
瑚羽長眉緊蹙,口中喝道:“你這腌臢之人,竟如此無禮!你可知我是甚麼人!”
那小童聽罷急忙附和:“我們姑娘可是九嶽仙宗的人,知道了還不快滾!”
“九嶽仙宗?哈哈!九嶽仙宗?!”那男修大笑出聲,朝周遭同行之人攤開了手,他睨向瑚羽道,“你是九嶽仙宗的,那我還是道子沉明琅呢!好妹妹,快叫一聲嫡嫡親的師兄讓哥哥聽一聽!”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發出幾聲鬨笑,南柯感覺眉心祖竅一跳一跳地痛。她徐徐撥出一口氣,踱到瑚羽身前,冷眼看向那修士:“鯉洲的?”
那男修不曾想還有個女修過來解圍,觀其容貌比那小姑娘還要盛上幾分。
只是這女修眉眼冷豔、氣勢卻不凡,魔修大都擅長察言觀色,那男修一時也歇了幾分挑事的心思,只梗著脖子應道:“玄冥郡天煞教。”
南柯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瑚羽:“他哪隻手碰你了?”
瑚羽不曾想南柯會替她出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南柯問了她第二遍才低聲道:“左手。”
“左手?”南柯點點頭,她閉了眼,淡淡道,“長澤,給我卸了他那隻手。”
長澤低眉道:“是。”
聞言那男修一個“你”字尚未出口,便被長澤扼住喉嚨狠狠摜在了地上,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南柯搖搖走到那人面前垂目而視,長澤一手扼他喉嚨、一手扣住他左腕脈門,將這男修壓制的半點都動彈不得。
南柯拔了長澤佩劍輕笑一聲,劍鋒輕輕抵在那男子的掌心:“叄日後便是永陵渡大祭,千年前玄魔二道共抵魔神獨邪、隕落之人不計其數,你就是這般德行去見你宗門已逝的先祖?”
話音落下,南柯手中長劍猛地刺下去,將那男子的左手釘在了地上。
那男修慘叫一聲,又被長澤掐住咽喉生生止住。
南柯撥出一口氣,掏了絹子出來擦了擦手,而後輕飄飄丟在地上,浸在了逐漸蔓延開的血水裡。
“看在永陵渡大祭的面子上饒你一條賤命,”南柯雙手迭在腹前,冷眼道,“否則今日殺了你,叄日後你這腌臢的魂魄豈不是要同那些義士一樣受人香火。”